抓捕怪案
2003年6月4号的晚上,在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杨叶镇发生了一起抓捕怪案。
1
胆大的歹徒
就在那天晚上,当村民张女士熟睡之际,突然有一个蒙面男子闯进了她的家欲行不轨,恰好睡在旁边小床上的大女儿被惊醒了醒了。张女士顺手打开电灯,男子被吓跑了。
第二天晚上午夜时分,该男子“只穿一条裤衩”,持刀从厨房的窗子潜入,将张女士强奸。
连续两夜蒙受侵犯,张女士判断肯定是同一男子所为。因为她两次都“和那人说了几分钟话”。
6月6日上午,张女士把这事和熟悉的村民李某说了,李某建议去派出所报案。
当晚8时许,李某开着摩托车,带张女士来到镇上。
接受报案的是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分局杨叶镇派出所。
“张女士说,6月5日晚上歹徒强奸她后,又死命把她往后门拉,想和她再来一次,因为她抗拒不从而作罢。”据陪同张女士报案的李某说。
派出所领导断定歹徒第三天可能还会再来。
派出所领导慎重讨论了多种抓捕方案,最初决定实施“万无一失之策”:一定要等到犯罪嫌疑人泄精、张女士发出举动信号——咳嗽两声之后,他们才能冲进卧室抓捕。
没有什么文化的张女士为了能尽快抓住那名男子,只好冒着再被强奸一次的痛苦配合警方。
阿妍
为什么不能等人到了直接抓呢?
因为当时的警方认为这样做歹徒就没办法狡辩了,因为精斑就是强奸的‘铁证’!
阿检
2
离谱的抓捕
当晚9时左右,张女士在杨叶镇派出所录完报案笔录。返家后,张女士告诫子女,“今晚警察要来,有什么动静不要吱声。”
晚11时许,派出所所长、副所长、派出所的一名司机以及邻村三峡村治保主任一行4人如约而至。
按预定的抓捕计划,所长等4人埋伏在距张女士卧床仅1米多远的客厅沙发上,等待强奸犯到来。
果不出所料,7日凌晨,一个黑影出现了。脱掉身上的T恤和长裤,仅穿一条内裤的歹徒窜进张女士家的卧房。
张女士说,那男的进屋后先将灯泡摘下,手上操起尖刀。这一次,张女士遵照派出所的要求,没有反抗。埋伏在客厅沙发上的叶先华等4人,也在静静地等待。
几分钟后,歹徒泄精了,张女士按照事先的商定,咳嗽了两声。
一听到信号,埋伏在客厅的4人立即冲进卧室。但你撞我,我撞你,一时都没了方向。混乱中,副所长一把抓住歹徒的胳膊,但被歹徒挣脱了。全身一丝不挂的歹徒从后门逃出,4人眼睁睁地看着歹徒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让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面蒙歹徒不但在四位警察的身边把受害人再次侮辱,而且又从四位警察的包围之中逃之夭夭,追出门去的警察不断搜索到天亮,也没有把裸体逃脱的歹徒找到。
事后,警方对这次抓捕失败的解释是:刚开始他们没有听到歹徒进门的声音,而当他们听到张女士发出的声响冲出来时,歹徒已经受惊逃跑了。
无论派出所如何解释,现实就是犯罪分子在四位警官的眼皮底下又完成了一次强奸。
张女士说:6月6日这次强奸的发生完全是警察一手形成的。
而那天夜里发生的这一切被不久后回家的张女士的丈夫晓得了,他大为盛怒。他气愤地说:四个公安人员眼睁睁地看着歹徒做案却不采取举动,而且全副武装竟然还让歹徒溜走,这就是一种失职行为。他认为派出所说当时什么也没听到这是鬼话,是办错案子的托辞。
3
“抓捕”歹徒
歹徒逃脱时,遗留在现场的有灯泡、刀子,这上面应该有歹徒的指纹。可是警方说经过鉴定,刀上没有犯罪嫌疑人的指纹,这可能是因为刀子上的灰尘比较重。那只被歹徒取下的灯泡,派出所说不晓得保管在哪里。这样,破案的突破口只要DNA鉴定。
6月7日上午,警方委托杨叶镇卫生院提取了张女士阴道中的遗留物。因鄂州市公安局无DNA鉴定机构,当天下午,警方将拭纸以及张女士提供的留有可疑斑痕的两条内裤和两条毛巾,送至黄冈市公安局鉴定。
与此同时,警方锁定张女士所在的白沙村,围绕现场遗留的T恤、长裤“以物找人”。经4轮调查摸底,筛选出13名重点嫌疑人,并将这13人的血样送检。但最初都被排除。
因为有村干部举报村民李端庆有嫌疑,7月11日,派出所又让白沙村治保主任以检查身体为由,将其带到杨叶镇卫生院抽取血样。
当时担任抽血的医生证明,给李端庆抽血时,警方没有人在场。所长在一份调查笔录上写道:抽完血,等李端庆和他老婆走后,公安局才过来将血样取走。
7月21日,黄冈市公安局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张女士阴道提取物中,检出了两个人的混合精斑。也就是说,张女士在6月7日凌晨被第二次强奸之前,还与人发生过性关系或是“通奸”。
鉴定书还显示,贴有“李端庆”标签的血样的DNA,与混合精斑之一的DNA一致,并与其他
据此,李端庆被捕,强奸案告破,端庆就此“落网”,杨叶镇派出所“顺利”破案。
4
抓错人了
村民们反映,李端庆家族有遗传病史,他本人体质很弱,性情内向,并且腿脚有一些跛形,说他作案逃跑,实在是冤。不只这些,就连张女士的丈夫也不相信案子是李端庆犯的。李端庆的律师分析案件,发现这个案子的确疑点多多,比如犯罪现场遗留的鞋子是42码的,但是李端庆只能穿39码的鞋。
张女士陈述说歹徒身材高大,而李端庆身高仅1米65不到。李端庆与张女士既是亲戚,又做了10年的邻居,音容笑貌相互熟悉。案发时张女士曾与歹徒对话,如果作案的真是李端庆,那张女士肯定能听出他的声音来。
关键的一点是,律师发现当初的采血程序很不严谨。村里的医生采血之后,并没有进行严格封存,存在血样搞混甚至被人调包的可能。
李端庆当庭翻供,要求重新进行DNA鉴定。
新的李端庆血样与被害人张女士内裤、毛巾上的斑痕以及阴道擦拭物混合精斑中的DNA均不一致。
为慎重起见,湖北省公安厅又对混合精斑和重新抽取的李端庆血样复检,结果显示,它们的DNA图谱还是不一样。对此,鄂城区警方持疑虑态度。
为了彻底消除外界异议,2004年1月16日,经重新抽取的李端庆、张女士以及李某的血样,连同黄冈市公安局DNA鉴定中心保存的原始检材、鄂州中院所送检材,一并送至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进行DNA鉴定。
几天以后,公安部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李端庆的血样与最后贴有“李端庆”标签的血样以及和张女士阴道擦拭物、两条毛巾和内裤的DNA均不一致。
李端庆的作案嫌疑彻底被排除。被关半年之久的李端庆走出了看守所。鄂州市警方次要领导专程去李端庆家上门赔礼道歉,并赔偿了两万元。
“从目前的几份鉴定结果分析,黄冈市公安局鉴定时那份贴有‘李端庆’标签的血样,实际上是张女士第二次被强奸之前与其发生关系的男人的血样。”李端庆的律师说,“也就是同村的李某的血样。”
5
案情告破
2004年7月16日,鄂州的这宗强奸案上了央视的《今日说法》栏目,随后报纸、网络上的质疑评论犹如龙卷风一般袭向鄂州警方。据鄂城区检察院一位检察官引见,目前杨叶派出所所长、副所长、刑警队长徐某3人因涉嫌滥用职权、刑讯逼供、伪造证据等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央视报道也引起湖北省公安厅高度注重。省公安厅紧急召开案情研究会,并组织3个专案组,分几路赶赴杨叶镇。昔日宁静的杨叶镇,此时已经四处是警车的身影。
面对茫茫人海,寻找嫌疑犯谈何容易?专案组决定实施“地毯式排查”,从受害人张女士所在的白沙村6组开始,凡是与警方怀疑对象相近的男性村民,都要“抽血”鉴定。6组、7组、5组……一次次抽血,一次次排除。3组、4组、8组……,还是没有收获。
本就高昂的DNA鉴定费用,随着“地毯式排查”的铺开而直线上升,但这丝毫不能动摇专案组“不破案子,誓不回朝”的决心。专案组再次研究决定,排查范围还要扩大到邻村三峡村。
在排查的同时,专案组又重新找到张女士,耐心做她的思想工作。张女士终于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线索:三峡村村民刘某曾与她家发生过纠葛。
7月24日晚11时,38岁的刘某被带回局里审问。25日上午,专案组带着案发现场遗留的T恤、长裤、42码白球鞋等物证让村民指认。有村民说,已经看到刘某穿过。
同时,刘某的妻子承认,张女士的丈夫已经向刘某借过3000元,刘某多次讨还未果后,就把张女士家的席梦思床、柜橱等家具搬走抵债。还有1000多元没还,而张女士的丈夫因贩卖假币被判了两年,家里少了顶梁柱的张女士愈加还不起了。
刘某的一位邻居告诉警方:“刘某放言说,只需张女士陪他睡几回觉,剩下的钱就不用还了。”后来张女士被刘某纠缠几次后,就再也不情愿了。
当DNA鉴定结果出来后,刘某也承认了确实是他所为,到此,这桩抓捕怪案终于落下帷幕。
阿检有话说
可能很多小伙伴会质疑警方的做法,但是在那个技术以及方法都落后的年代,他们也没有更无效破案的方式,随着科技与经验共同进步,在今天不只有了“天网系统”让监控遍及到城市每个角落,还有着经验丰富的警官、检察官、法官。他们组成了人民安全的坚实后盾,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大家的人身以及财产安全。
编辑:研究所新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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