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狂风暴雨已经停了,天空飘起了毛毛雨,气温较前两天有了明显的下降。
桃子起床穿上了唐奶奶给她预备好的干净衣服。一件白T恤,一条两道白裤缝的红色运动裤,一双白球鞋和一双白色短袜。前两天穿过的连衣裙已经被唐奶奶洗过挂在了房檐下。
厨房和院子里都没有唐奶奶的身影。通常唐奶奶总是早早起来开始忙着做糍粑的,今天怎样回事呢?桃子来到唐奶奶的屋里发现唐奶奶竟然还没有起床,睁着眼睛斜靠在床头上,看起来非常痛苦。
唐奶奶你怎样了?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桃子快步来到床前急切的问道。
额,我感觉很不好,可能是发烧了,我可从来都不会发烧的啊!唐奶奶精神焕发地喃喃弱语。
啊?发烧了!说着桃子伸手去摸唐奶奶的额头,果然有些烫手。
那我们去医院吧!赶紧去医院吧!我去给爸爸打电话。桃子有点惊慌失措。
傻孩子,发烧而已去什么医院啊,也不至于要麻烦你爸爸呀!吃点药就好了,以前我可是从来都不吃药的,看来这次不吃不行了,我,我得赶紧好起来。说完唐奶奶努力地坐了起来,想要下床。
您想要什么?我帮你拿!桃子见唐奶奶想要站起身拿东西,赶紧上去扶住了她。
唐奶奶试了一下没有起身,瘫坐在了床边,摇了摇头说:不用找了,家里肯定是没有药的,看来我得去趟黄老头儿那里了。
哪个黄老头儿?是医生吗?我去吧,我去给你买药。桃子急切的应承着。
唐奶奶犹疑了好一会儿,拉着桃子的手说:也好!看来真的麻烦我们桃子了!好在离得不远,就在河对岸,站在这边就能看到,门口挂着一串大葫芦。
啊!我晓得,来到路上我见到过。我这就去!说话就要往外走。
等等!别焦急忙慌的,去了就说我发烧了,拿点药,他晓得给你开什么药!去了要叫黄爷爷!啊?唐奶奶吩咐道。
好了,我晓得了,我这就去!桃子转身要走又被唐奶奶叫住了。
等一下!唐奶奶突然想起了什么。
还有事吗?桃子问。
带上伞,走西边的大桥过去,别走河里的漫水坝!记住了?唐奶奶千叮咛万吩咐。
桃子应承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抄起挂在墙上的那把墨绿色的直骨伞却没有打开,握在手里冲出了大门。唐奶奶见桃子离开又慢慢地依靠在了床头上。
走出巷口就来到了清水河边。站定了往对岸一看,斜对面一座黝黑古朴的建筑门口悬挂着一串金黄色的大葫芦,看得非常清楚。
眼前就是漫水坝,虽然河水上涨了很多,有几处石阶被水淹没,但是过河应该没问题,而且从漫水坝上的石阶过河几分钟就能到达药铺。桃子又望了望远处的大桥,最少比漫水坝过河要远一倍的距离。桃子犹疑了一下还是朝着大桥的方向跑了下去。
桃子一路小跑,约么一刻钟的功夫就来到了药铺的门前。黑色的大门敞开着,大门一侧的墙上挂着一串金黄色的大葫芦,走近了才看清,这些葫芦都是假的,使用木板雕刻而成,涂了金色的油漆。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由整块的 原木雕刻的匾额,木板有些风化开裂,两端用铜皮箍着,铜皮也已经氧化生出了绿色的铜锈。牌匾中心阴文深刻“薬師黄”三个字。
桃子定了定心神走进了药铺。
进门就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屋子,不,也不能算是屋子,因为房顶两头有一个天窗。其实那是一个天井,只是天井留得太小,只要簸箕大小的一个方孔,这让小院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屋子。正冲着天井下方是一口圆井,天井上落下的雨水正好可以落入井中。
绕过井口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大药房,长长的黑亮的柜台后面是一堵红色的药柜,密密层层的斗谱让人看到眼花缭乱。柜台上依次摆放着铜制捣药罐,桑皮纸,药杆等物品。柜台一端一台精致玲珑的香炉里飘出一缕白色泛着蓝光的青烟悠悠地升到房顶然后四散开来,让本来就充满药味的屋子里又增添了一股浓郁的惑乱气味。屋子四周堆满了各种箱子,包裹和书籍,角落里还悬挂着一些草药和干瘪的不知名的爬举动物标本。这里的环境让桃子觉得既陌生有似曾相识,还有一点莫名的紧张。
当当当!药房后门传来捣药的声响!桃子这才想起来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有人吗?有人在吗?我要买药!
捣药声停了,不一会从后门进来一个小老头儿!一身素衣素卦,足登圆口布鞋。老头儿谢顶谢的几乎是个光头,两鬓到后脑间有几缕稀疏的花白绒毛,黑色的眉毛却极为浓密茂盛,面色苍白,眼睛放光,鹰钩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两条眼镜腿上绑着一条白色的细绳。老头走到柜台后面,双手撑着台面抻着头打量桃子。
哎?这是谁家的孩子,从来没见过啊?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大清早的就来买药!你家大人呢?
你是黄爷爷吗?我是桃子!我是唐奶奶家的孩子。桃子镇静地解释道。
桃子?唐奶奶家的?黄老头儿若有所思地转着小眼珠。
哦!唐奶奶家的,桃子?哦。。。我想起来了,以前去给廖大哥看病的时候好像见过你,不过看着不太像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啊。才这么一小点儿!啊?不太像!黄老头似乎是想起来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
唐奶奶病了,发烧了,让我来买药!桃子不等老头儿反映明白就有点急切的说。
什么?唐奶奶病了,发烧了?量体温了没有?多少度?啊?唐奶奶可是不太爱生病的。黄老头问桃子却又像是喃喃自语。
没有测体温,用手摸着很烫很烫的。在床上躺着,看上去很不舒服。唐奶奶说把情况告诉黄爷爷,您就晓得她该吃什么药了。桃子尽量复述的全面一点。
当然!那是当然!这个镇上的人病了该吃什么药我都晓得,放心吧!小姑娘!叫什么来着?桃子?稍等片刻!
黄老头转回身目不转睛了一圈,俯身在柜台里摸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顺手抽出一张桑皮纸,将瓶子里的药片在纸上倒出一小撮,然后用药匙分出来六粒,用镊子把六粒白色的小药片装进了一只巴掌大小的封口袋中,最初将剩余的药片装回了药瓶里。
回去马上吃一粒,过三小时再吃一粒,估计就能退烧了。黄老头把药递给桃子并吩咐说。
嗯!记住了!桃子用力点了点头。
黄老头不放心让桃子复述一遍。
回去吃一粒,过三小时再吃一粒。桃子复述到。
记得不错,回去吧!黄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桃子刚要转身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来,一脸凝重地望着药师黄。
还有什么问题吗?黄老头不解的问。
桃子举起手中的药对着老头说:可是我,我,没带钱!
什么钱?黄老头明知故问。
药的钱啊,我出门走得急,没带钱出来。桃子尴尬地涨红了脸。
呵呵呵!就这点药算什么钱呢?小姑娘!啊?不对,你叫什么来着?哦,桃子!桃子!你晓得吗?我吃唐奶奶的红糖糍粑从来都没收过我的钱的,这些年要是算下来,也不少钱呢!啊?唐奶奶晓得我嘴馋得很,就喜欢吃她做的红糖糍粑。呵呵,其实不光是我啦,镇上的人都喜欢吃。呵呵!
是真的吗?我也喜欢吃唐奶奶做的红糖糍粑,下次我给你带一些来吧!好不好?黄爷爷!桃子的尴尬一扫而光变得欣喜无比。
好!你可不要骗我老头子啊!我可是记得呢。黄老头调侃道。
一言为定!不信我们拉钩!说着话桃子伸出小手指去跟黄老头儿拉钩。
哎哎!拉钩就算啦!反正我相信你就是啦!呵呵!快回去吧!黄老头直摇头!
黄爷爷再见!桃子转身走到了门口。
回来!药师黄又叫住了她。
桃子不解的看着老头,只见他扯下一张处方笺,用圆珠笔在下面画了一个圈,然后递给桃子说:这是药铺的电话,要是吃过两次药不见好就给我打电话,我就出诊,亲身去看看。
好的谢谢黄爷爷!黄爷爷再见!桃子接过那张纸道了谢就离开了。
出了药铺的门,发现雨比来的时候稍微大了一些,桃子撑起了雨伞,把药袋跟处方笺塞进了裤兜里。望了望来时的路,脑子里想着应该按原路前往,双腿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河边。望了望河里的漫水坝,还是原来的样子水并没有淹没石阶。她决定抄近路回家。
这是自上游而下的十八座漫水坝的最初一座,也是最宽的一座,足有一百多米宽。桃子下了河道刚要开始走就见对面有人停下脚步朝她摆手,示意让她回去。其实桃子没有发觉上游已经传来了大水的声响,河水开始有些浑浊,并漂下来很多杂草和树枝堆积在了石阶上,洪水已经到达了第十六座漫水坝。站在岸上和西边大桥上的人可以看到洪水到来时上游漫水坝浑浊的瀑布。可是桃子却浑然不知,她没有理会人们的劝阻,觉得快走几步应该可以很快就过去了,她决定冒险一试。
当她走到河道地方时,洪水自上一座漫水坝倾泻而下注入到最初一座漫水坝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此时的洪峰距离桃子仅无数百米的距离。桃子这才发现本人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对岸的人们紧张的冲她喊叫让她快跑,而此时桃子根本听不到人们的呼喊声了。远处大桥上的行人了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着这紧张的画面。
桃子回头望了望走过的路发觉本人正在水地方,进退两难,又望了望上游汹涌磅礴的土黄色的洪水感到了史无前例的恐惧和绝望。那洪水像一群猛兽吼叫着向着本人袭来!脚下的河水霎时漫过了所有的石阶,越涨越高,已经到达本人膝盖。就在此时一阵大风擦过吹走了她手里的雨伞,险些把她吹翻,这更增添了她的紧张心理。她已经紧张的无法呼吸和移动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亮晶晶的东西在她前方的水底一闪,河水霎时退回到原来的深度,所有的石阶都显露了出来,而且干燥无比,滴水不沾。洪水越来越大继续从上游注入到最初一座漫水坝中却丝毫没有改变水塘的水位。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刚才水底的那一下闪光。
快上来!快跑!人们继续呼喊着!桃子仍然有些惊魂未定。直到被人们的呼喊声唤醒才迅速地跑到了对岸。等她上了岸边站在人群里回望河水时,浑浊的河水已经淹没了水坝咆哮着奔腾下去了。
人们无比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仍然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是真的。
有人走过来安慰桃子说:没事了孩子,快回家吧!
人们议论纷纷地离开了。
桃子转进巷子里往回走,却发现巷子里有人正打着本人那把雨伞,那人个头不高,雨伞可以整个把他遮住。桃子愣神的功夫,那人转过身来,正脸冲着桃子。啊!原来是本人梦到的那只大青蛙,头上还顶着那只大斗笠。那青蛙将雨伞一转,飞到了桃子面前,桃子伸手接住了雨伞。
刚才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桃子兴奋的问他。
大青蛙笑而不答。
你是镇水神兽吗?我看你长得跟他很像!桃子继续问道。
大青蛙还是笑而不答。
桃子感到很不可思议。
大青蛙吐出三块石头放在本人手里。桃子惊奇地发现,正是本人送给姜来打水漂的那三块石头。大青蛙用三块石头玩起了杂耍抛接球,虽然不是很熟练,但看得出来他玩得很得意。结果一个不小心一块石头落在了头上砸了一下,又滑落到了地上,砸的大青蛙缩了一下头。表演失败大青蛙立马收起了得意的神情。桃子看到大青蛙憨态可掬的样子实在好笑。突然,桃子收起了笑容对着大青蛙说道:唐奶奶!唐奶奶还在等着我给她拿药呢!我得赶紧回家了!再见了大青蛙!谢谢你救了我!改天我请你吃糍粑。说完径直跑了下去。
大青蛙仍旧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远去的桃子。然后轻轻下蹲嗖地跳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桃子到家的时候唐奶奶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虽然还是有点头重脚轻浑身乏力但是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
唐奶奶我回来了!桃子把伞收起来挂在了原来的位置,进门来到唐奶奶跟前。
怎样样,药拿回来了?唐奶奶问。
嗯,拿回来了,你看。桃子说话从裤兜里掏出了药袋和处方笺。打开药袋取出一粒药递给唐奶奶说:现在就吃一粒,三小时后再吃一粒,黄爷爷说差不多就能好了,我去倒水。桃子去到了半杯开水,又从凉水杯里兑了点凉白开,开水变成了温水刚好吃药。桃子把水端到唐奶奶跟前,唐奶奶正在看那张处方笺,看着下面的圆圈说:嗯是黄老头画的,呵呵!
快吃药吧!水不热,正好。桃子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捏起一粒药片往唐奶奶嘴里送。
我本人来吧,孩子。说着接过了水杯和药片,把药片放进嘴里抿了口水咽了下去。
怎样样,您感觉好点了吗?桃子迫不及待的问。
啊?呵呵!唐奶奶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宽慰桃子说:好多了!吃了桃子的药唐奶奶马上就好了,呵呵。这都是桃子的功劳啊!我们桃子长大了,都可以照顾唐奶奶了,呵呵。唐奶奶说完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桃子并没有发现唐奶奶的异样之处,钻进唐奶奶怀里撒起了娇来。桃子偷眼看了看唐奶奶决定暂时隐瞒本人过河脱险和遇到大青蛙的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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